张维祥

　　刚去株洲的头天下午，就听说文洁若先生会来参加第十二届全国民间读书会。吃完晚饭，大家都在酒店大厅闲聊。突然有人说，文洁若来了。

　　正好我们四个刚认识的朋友坐在大厅沙发上聊天，就赶紧起身给老太太让座。陪同她的是她的外甥女满阿姨，还有满阿姨的儿子刘军。坐定下来，大家一通拍照，一通介绍，我也未能免俗。和文老交换了名片，就赶紧问她，“文老您知道藏书报吗?”“不知道，”多让人扫兴的回答，“你带了吗?我想看。”后一句，我比较爱听。“我当然带了，就是给您带的。”老太太高兴了，正在走来的满阿姨也乐了。

　　文老告诉我们她87岁了。有人曾跟我说，文老听力视力牙齿都好，就是有时候记不住人。我也“领教”了一下：我们都以为她住二楼，领着她的行李往电梯口的时候，她突然叫住我说，“你妈妈呢?”我怔了一下，但有点明白过来了，他也许把我当成了刘军。但她还坚持发问，眼神里有些着急，直到刘军也和满阿姨过来了，他看见出现了两个“刘军”，才很不好意思地跟我说了“对不起，不是你!”站在电梯口，看见刘军和满阿姨的身影，想起在另个世界的我妈，一阵心酸。

　　走进文老的房间，房间小，灯光也很不理想，我们四个书友从文老三个大箱子里七手八脚地拿出书来，都是她的译著，也都得让老人签名。我满怀私心地跟满姨说，“我关上门吧，要不一会儿人多了，今天得累着文老。”满阿姨说，“好好，你真机灵。”平生少有人当面夸我机灵。

　　文老非常工整地即将完成所有的签名。我跟文老说，您给我们报纸题个字吧。老太太头也没抬地说，“好啊，马上写。”

　　可刘军开始轰人了：“太晚了，不能再写了，明天再说。”

　　“反正你不能耽误我的好事!”我对刘军说。

　　刘军留了电话给我，承诺《藏书报》以后有什么需要文老的地方，都可以找他或者满阿姨，尽量帮忙。

　　第二天早饭的时候，去得较晚。落座不久，文老一家就来了，正好坐在一起。我帮满阿姨打饭的时候，跟她说，一会儿让文老帮我题字吧，要不一会儿去了会场，又得给围堵半天。满阿姨说，赶紧找纸笔吧。我匆匆吃了几口，就跑回房间拿纸笔。可刘军又说，别写了，都快迟到了，我们明天才离开呢，题字的时间肯定有。

　　一看时间，果然不早了。会场在离酒店100米的地方，后来证实超过200米。文老走得慢，我有点着急，于是跟她说，“我背着您吧，等刘军赶上来，咱们就到目的地了。”文老不好意思地推了推我，“你快拉倒吧!”

　　我们快赶到的时候，集体照都照结束了，文老有点遗憾。我和满阿姨说，我不爱照集体照，要闭着眼，要不就得迎光落泪，总之，成像后的表情必然是恐怖的。文老听见后，也乐不可支。

　　我这字儿直到晚上才题成。文老会议上和会议后，都在埋头签字，我看着有点心疼，满阿姨也很无奈，文老坚持要签，她不想让书友们扫兴。晚餐的时候，还在同桌。满阿姨帮我把新买的古籍用报纸重新包裹，装进袋子的时候，她问我是否得到文老题字。我说还没有呢，说着赶紧掏出笔记本。文老端端正正地写下了“藏书人的乐园，祝《藏书报》越办越好。文洁若于株洲，二〇一四年十月二十四日”。

 

　　文老说，她得趁身体还允许，多参加聚会。她前不久参加了习近平总书记主持的文艺工作者座谈会，早晨的路上，还和我交流了很多她对当前文艺的看法，老一辈人的胸怀让人颇为感动。满阿姨他们二十五日上午十点多离开株洲，其时，我们应该正在赴茶陵、炎陵二县进行文物古迹参观考察的路上。当天早上，还和文老一家一起用餐。餐后匆匆，未及告别，找出满姨电话，短信致问，留得念想。对了，文老还答应给我写稿呢。我得盯着她。

　　(作者部门：《藏书报》编辑部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