藏书报 李普曼
2013年,《藏书报》迎来了史上最重大的一次改版,确立了“文心立世界”的办报宗旨,增加了以“推动人文经典阅读”为办报目标的“阅读周刊”,每月两期,每期四个版。我作为初来乍到的小编辑,除了日常的组稿、编版之外,联系名家约稿,约请名家访谈,成了我日常工作中的重头戏。
这些读书圈里的前辈,用“高山仰止”形容我对他们的敬拜一点儿也不为过。现如今,名家都很忙,想约他们写稿并不是件容易的事,一个约稿短信或邮件发过去都可能是打扰。我常常一个下午,打出10个电话,成功率只有一两成,真是又沮丧、又抓狂。为了完成约稿任务,我不由得使出浑身解数,“死磕到底”“糖衣炮弹”“威逼利诱”“撒娇卖萌”“裙带攻略”……能使得招全上了。不过,也有碰到“表现特别优秀”的时候,面对我的“空袭”,直接回复个“好”字,或者更可爱些的“保证完成任务”,真不知是有多让人喜欢与敬爱。
下面就分享几个我和名家约稿的小故事。
刘梦溪老师,样报收到了吗?
刘梦溪,北京大学教授、中国艺术研究院终身研究员、中国文化研究所所长,是曾在央视《百家讲坛》主讲“《红楼梦》与百年中国”的著名文史学者。清明节前夕,编辑部同仁例会时,讨论通过了“陈寅恪出版在当下”这个选题。我因为读过刘梦溪的《陈寅恪的学说》,书中包含了他研究陈寅恪极为精深的思考和体验,所以脑子里闪现的第一个念头,就是一定要把刘老约来写写。绕了好几个弯,终于联系上了陈老。然而他因身体欠佳,婉拒了,我有点失落。后来从他的秘书口中得知,刘老也拒绝了新华网、凤凰文化的采访,心中这才稍稍有了慰藉。
“4.23世界读书日”的时候,编辑部策划了一期“经典阅读”的专题,朋友提议说这个你应该找刘梦溪来写啊。对啊,这个话题找他来写再合适不过了。于是,我又联系刘老。现在回想起来,那段时间,我们每次都在同时运作三四个专题,筹划、约稿、改稿、做版,战线拉得巨长不说,最痛苦的是每期要找各种各样的名家,一期要“消化”四五个,实在有些吃不消。千年不改QQ签名的我,把签名改成了“愁得茶饭不思”,引得同学好友一连声的询问和安慰。不过好在,这次陈老回复,“可发,只是不宜改动为宜。”
要说记者有时候是牛皮糖呢,还真是。6月底,因为一个选题,我再次邀请刘老出手。没成想,打电话过去,刘老说他上次发稿的样报至今还没有收到!心里一惊,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。当然,我更愿意相信是京东淘宝“年中大促”的购物大战造成了邮件的迟滞。我立马又找来了当期的报纸,再一次寄出,心里祈祷:这次千万别弄丢了!
其实,作为报纸编辑,除了策划、选题、写稿、约稿、编版,我们的另外一块琐碎的日常工作是发稿费和寄样报。文章刊发后,我们就第一时间给作者寄样报、开稿酬。在编辑部的工作中,为作者做好服务工作一直是我们要坚持的原则。因此,每个周四的上午,部门的全体同事齐心协力,务求第一时间完成这项工作。也许正是因为我们多年以来的后续“服务”的工作做得好,赢得了一些作者,尤其是名作者的青睐,他们会更多地为我们写稿,或者接受我们的专访。
几年来,我接触的一些作者都非常珍惜自己的文章,就像珍惜自己的孩子,那是因为他们给藏书报的是认真之作、心血之作。他们把信任交给了《藏书报》,《藏书报》也会把专业的服务带给他们。
跟陈子善的联系从没离开过书
陈子善老师,我想我还是叫他陈老师好了。一来我一直这样称呼他,二来他真的是一位老师,任教于华东师范大学,中文系研究员、博士生导师,中国现代文学资料与研究中心主任。他是典型的上海人,爱书,也爱猫。
我跟陈老师是2013年采访时结下认识的机缘。他是我到藏书报编辑部,采访的第一位名人。当时陈老师刚刚出版了新著《雅集》,需要一些曝光的机会。第一次采访这样重量级的人物,我惴惴不安又暗自欣喜。我铆足了劲做采访提纲,看过了书又看了大量的资料,想着既要跟以前他接受的采访回答过的问题避开,又要把我好奇的问题问出来显得不那么八卦。后来给陈老师发采访提纲的邮件,陈老师当即就回复一个了“好”字,相当爽快地约定了采访的时间和方式。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,这样的慷慨与痛快,是该有多么让人欢心和鼓舞。采访进行地异常顺利,成稿后,据说他对稿件还挺满意。后来我们在微博上互粉,一来二去,就这样跟陈老师混熟了。
每年8月,我也是“骚扰”陈老师记者中的一个。因为他是地地道道的上海人,又是读书人爱书人,每年8月开幕的上海书展,他自然成为我们不能放过的采访对象。拨通电话,自报家门,陈老师便笑着问:“小李,你好,又给我派什么任务了?”陈子善是那种好脾气的老师,在电话这头,你都能听到他的笑容。刚刚休完产假回到工作岗位的我,这次,仍然缘分使然又郑重其事地把陈老师作为我的第一个采访嘉宾。
在说了一大串采访意图后,陈老师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心凉了半截,他说:“小李,我没有时间呀!我正在云南哩!”原来,陈老师正在云南开会,当天下午的飞机回上海。依然我不依不饶,“那您几点能到家?要不咱们在电话里说?……”
晚上8点半,我拨通了陈老师家的电话。晚上10点半,一篇热腾腾的采访稿件《跟陈子善提前看书展》出炉了。夜深人静,收笔抬眼时,忽得看见刚满半岁的儿子已经睡得安稳香甜。
跟止庵约稿需要卖萌
现如今,谁要是在办公室说起止庵的名字,我的第一个反应是:“知道,知道,我知道他啊,他本名姓王,父亲是著名诗人沙鸥啊!”看看,我跟止庵老师挺熟的吧,不过,这个熟字要加引号,应该说,我对他的稿件很熟悉,也编辑过他的很多稿件,至于人,真是很遗憾,虽然石家庄和北京离得如此之近,我们至今未谋面!
止庵老师是藏书报的老作者了。藏书报从哪年开始编止庵的稿子?主任想了半天,真想不出个确实的日期了,只知道日子长了,长到超过10年那么久。那时候,《藏书报》还没有阅读专版,只是在适合的版面上刊登些作家的随笔与散文。那时候,止庵就写一些书话文章,读来颇觉文雅、闲适。
去年10月,编辑部定下了一期名为“在书中解读萧红或许更真实”的专题,在讨论约稿人选的时候,止庵一下子就被我们“圈”进了采访名单,因为他是现代文学研究专家。我通过邮件跟他约稿。他先是没回复,过了三天我都快要放弃的时候,他才回复,说“不好意思忘记给你回了”,还加了几个大哭的表情。又说“最近要赶的作业实在太多,实在没办法接受约稿”,加了几个尴尬的表情。于是,根据这几个表情,我试了试夸张卖萌的语气,回复她,“啊啊啊,等了这么久等来老师您这么一个回复,好难过”之类,也加了几个大哭的表情,又详细解释约稿事宜和时间可以延迟等等。
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,他又回复我说,字数太多了,可不可以少写点。又加了几个大哭的表情。见他答应,我高兴得不得了,又赶紧解释字数,又依言将约稿具体要求和之前的约稿见报形式发给他邮箱。还记得当时我是在保定,好友结婚,我就在婚车上用手机写的那封邮件。
后来就很顺利了,我如期收到稿子。不过,就在我写下这篇征文的前几个小时,我又跟止庵约稿。这一次,他回复得很快,立即回我说,明天就要出差,实在没时间。我连“在飞机上很无聊刚好可以写啊”这种话都说出来了,又被婉拒后我也实在不好勉强了。哎,这一次无论如何卖萌都没有作用了。
不过,交谈中,止庵老师告诉我,现在他大部分的时间用来旅游,他最喜欢去日本。我又打起小算盘,或许以后可以找止庵老师约在日本淘书的稿子了。
纵使你虐我千百遍,我依然爱你如初恋
在《藏书报》工作的几年,不知不觉接触了很多名人大家,他们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神秘不好接近,反而平易近人,有礼有节。节日里互发祝福短信,总是那么温暖有诗意。除去约稿,平时遇到联络或是选题需要请教,极少有人会拒绝我这个爱骚扰他们的小编辑。在完成工作任务的同时,又常常感动于他们的勤奋与敬业,晚上11点多收到北京出版社前副总编辑杨良志的交稿短信;周末收到已故训诂大师陆宗达的孙子,中国政法大学教授陆昕老师一边判卷一边挤出时间完成的给我们《藏书报》的独家供稿;著名藏书家王振良在云南出差途中一边安检一边回答我的采访问题……还有藏书家韦力、赵国忠,书话家姜德明、谢其章,爱书人杨小洲、陈晓维,等等,都是藏书报十几年来的忠实作者与读者……与他们交往的每一个细节,我都铭记于心,他们撰写的每一个字,我都感动在心。
一次次刊登经我手编辑或采写的名家稿件和专访,收获到最多的不仅是书本之外的感动,还有藏书报在业界影响力的不断扩大。如今,藏书报的影响力和专业性不断获得业界肯定,中华书局主动和我们签署年度合作,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连续两年增加合作费用的投入,国家图书馆出版社总编辑贾贵荣为我们的内容公开点赞……回报总比付出多,作为阅读版的编辑,虽然在约稿时碰到过这样那样的难题,使出过这样那样的招数,经受过这样那样的折磨,焦虑过,也幸福过,但在这里我想说,名家老师们,纵使你虐我千百遍,我依然爱你如初恋。
(本文荣获2015年河北出版传媒集团“我奉献 我成长 我快乐”主题征文演讲比赛一等奖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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